兩人相距夠近,朱荃看著面前一臉漠然的慕如煙,用僅彼此聽得到的聲音再一次怨道:“沒人性?!?br/>
慕如煙眼神清冷,淡漠如常,只低語回道:“你第一天認(rèn)識我?”
太后瞧了會兒籃中糕點(diǎn),不禁眼眶濕潤了:“皇帝莫怪深兒,這是哀家愛吃的糕點(diǎn)?!?br/>
眾人見太后站起身來,對著朱景深的方向慈眉善目憐惜道:“這些年每到盛夏,淑妃都會讓深兒送來。好孩子……”
不知殿里哪兒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不屑鼻音。二皇子意識到自己失態(tài),立馬用一陣干咳來掩飾。他方才的嘲笑是因?yàn)閷κ珏乃魉鶠楦械娇尚τ挚杀褐雷约号c兒子在父皇那里受寵無望,為了一輩子能平安度過,只好平時多花心思討好討好老太太了。
慕如煙垂眸看著那些蓮花糕,思緒卻飄到了遙遠(yuǎn)的時空。這并不是皇奶奶喜歡吃的東西,而是母親生前喜歡吃的。
五年來,太后思念亡女,愛屋及烏,便也思念固倫公主生前喜愛之物。能體諒到老人心意到如此細(xì)致入微的地步,實(shí)在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
皇帝默默端詳了手上的蓮花糕多時,心中也一時感慨萬千,見太后站起身來,便斂了方才的怒容,轉(zhuǎn)而對朱景深冷然道:“還不起來,要太后來扶你不成?!?br/>
朱景深一如往常沉穩(wěn)敦靜,謝恩后遂站起身來,一瞬間與遙遠(yuǎn)的慕如煙四目相對。
面對她清冷如冰的眼神,他雙眸不由一顫。
十多年前舅舅即將被處斬,母妃聲淚俱下哭求之時,她也是那副眼神。冷漠,不著一絲溫度。
那時,她才幾歲?
和自己一樣,她注定生而就是宮廷的動物。
不然,又要怎樣在這片暗流涌動的深海之中生存下去呢?
父皇臉上流露的喜,從不必然代表著喜,他所發(fā)怒也不一定就是心中之怒。今日他不動聲色,卻早就將所有皇子們的穿著與舉動收入眼中。
而就像自己想讓所有人以為自己根本不在乎這樁婚事,她也想讓所有人以為她根本不在意那塊虎符。
是自己多管閑事了。
仿佛不知是什么勾起了承平帝心中波瀾,皇帝的臉上竟露出悠遠(yuǎn)微笑,對太后道:“朕今晨還未用過膳。今日煙兒回來了,朕陪母后與煙兒在慈寧宮用過午膳再去?!?br/>
眾人瞪大了眼睛,震驚地見他們素日嚴(yán)厲的父皇卸下了冰冷的面色,此時倒像是尋常人家的兒子與長輩一般。
要知道,他們都已經(jīng)記不得,自己上一次和父皇一起用膳是什么時候了。
雖然感慨,他們還是松了口氣,因他們無法想像,與令人生畏的父皇在一起吃頓飯,那些餐桌上的食物該如何下咽。
眾人行禮后魚貫離開慈寧宮,慕如煙悄悄往朱景深的背影望去,只見他早就出了宮門,一次都未將頭轉(zhuǎn)回過。
承平帝叫住正要離開的朱荃:“你也留下一起吃吧。”
“是。”欲開溜卻不得的朱荃硬著頭皮應(yīng)下來,只好隨太后與慕如煙一道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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