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會有陰暗的一面,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,每個人的內心都有一個不想被別人看透的角落,受傷了,只能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里舔舐傷口。很多時候,束縛我們的是我們內心一些莫名的情感。其實人生來就是孤獨的,那些曾經出現(xiàn)在我們生命里,陪伴我們一段時間,又悄悄離去的人,并沒有消失,只是換一種方式存在于你的身邊!還有那些曾經美好時光里的美好故事,都在你的記憶里沉淀,像一張老碟片,懷念的時候可以翻出來放映一遍或幾遍。
陳子云調回到向陽鎮(zhèn)工作后,中午休息時間專門跑到哥哥家,想去看下哥嫂和三個侄女,他自從結婚后,為了生活疲于奔命,又在縣城生活,幾個周才能回來一次,回來也是匆匆忙忙,連跟大哥坐在一起喝個酒的時間都沒有。這次他回來就沒有決定離開,他想找大哥喝兩杯,重溫一下以前的兄弟情??墒钱斔叩酱蟾缂視r,發(fā)現(xiàn)門上吊把鎖。大中午的,哥嫂難道還從田里沒有回來嗎?陳子云忽然想到,大哥在汽車路邊上不是有個藥材廠嗎?于是他徑自往藥材廠的方向走去。
陳子云來到藥材廠,發(fā)現(xiàn)藥材廠的大門上也吊著一把鎖,比家里門上的鎖還大。陳子云失落地在街上推著柜子賣涼皮的女人跟前,兩塊錢吃了一碗涼皮,一碗涼皮居然把他的肚皮吃得鼓撐起來。如果在縣城,他吃兩碗涼皮才能吃飽,一碗涼皮的價格還比這個貴,味道也沒有這個好。他一邊擦嘴,一邊跟賣涼皮的女人說:“你這涼皮太實惠了,一碗把人吃得飽飽的。”
賣涼皮的女人露出善意的笑容說:“好吃再來?!?br/>
中午休息時間就這么過去了,陳子云只好回鎮(zhèn)政府大院,他準備晚上再去看哥嫂,他覺得晚上就算他們不在,三個侄女也應該在家。他不敢回父親家里,他怕面對父親,父親見了他一定先問孫子和孫女,他不知道怎么面對他老人家。人到中年,上有老,下有小,即使小心翼翼地行駛著家庭這條船,盡量讓他在風浪中能平安靠岸。他是將船駛回來了,但船上的人已經物是人非了。
陳子云獨自吞咽著嘴里的苦水,他只有將精力都投注在工作上,內心的痛苦才會有所緩減。在工作中陪了一天的笑臉,作為一個新環(huán)境中的新人,首先要做的不是巴結好領導,而是跟自己同層的,包括比自己層級低的人搞好關系,別人才肯將表現(xiàn)的機會讓給你。在政府部門里工作,與學校工作不一樣,在學校,作為一個老師,他只要將自己的書教好,他完全可以不知道校長是誰。如果在政府部門里工作,不知道鎮(zhèn)長是誰,估計別人都要懷疑他的智力水平是否正常。
晚上下班,他渾身的肌肉才松弛下來,人到中年大家都是在穩(wěn)中求發(fā)展,而陳子云卻選擇了重新?lián)P帆,無論是事業(yè)還是家庭。他在這一年的時間里,感覺像經歷了半生。他健步如飛地來到哥嫂家。何以慰風塵,也只有大哥這杯酒。一路上回想著和大哥小時候在陳家灣捉松鼠,然后又搬到向陽鎮(zhèn),跟大哥一起養(yǎng)豬上學的事情,他很感激,那個時候他活得之所以無憂,是大哥給他遮擋了多少風雨呀!現(xiàn)在他在向陽鎮(zhèn),他想要重新找回跟大哥在一起時那段快樂的日子。可是回頭一想,這是多么不現(xiàn)實的事情,以前大家都是孩子,現(xiàn)在大家都已是成年人,彼此都成了家,大家各自謀生,能做到自保就不錯了,誰還顧得上感同身受。他一路腦海里就像放電影一樣沒有停,不知不覺來到哥嫂家,家里的大門仍然吊著鎖,陳子云突然心中一緊,莫不是家里發(fā)生了什么事情?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吊著把鎖吧。
陳子云沒有急著離開,他向哥嫂家的鄰居打聽他們的去向,剛敲開門,在鄰居家看到了三個侄女。三個侄女看到二大,親切地迎了上來,爭先恐后地將父母的去向交代給了二大。陳子云一聽哥嫂帶著父親去靜寧看病了,一下子就急了,他向三個侄女問在靜寧哪個醫(yī)院,三個侄女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。
陳子云已經心急的如起了一把火似的,在熊熊焚燒著。他給三個侄女留下了一點吃飯錢,就著急往醫(yī)院里趕。可是這個時候,去往靜寧的面包車已經停發(fā)了,他要乘坐什么工具到靜寧呢?他問大侄女春華:“你有家里的鑰匙嗎?”
春華連忙掏出掛在脖子上的一串鑰匙說:“二大,我給你開門。”
春華說著就跑去給二大打開了大門,接著問:“二大,你是不是想騎我爸摩托車?”
陳子云驚喜地看了一眼侄女說:“春華真是長大了,想事比二大還周全。”
春華嘿嘿一笑,領著二大將摩托車推出來,就自覺地將大門鎖上了。二大將摩托車打著時,正準備跟春華叮囑一下,將妹妹們照看好,春華卻先開口了:“二大,你路上開慢點,晚上光線不好,我們三個在嬸嬸家,嬸嬸對我們挺關照的?!?br/>
陳子云再一次吃驚地看著春華,他覺得這個娃說話非常會暖人心,現(xiàn)在啥都懂。他看著春華去了鄰居家,自己就騎著摩托車出發(fā)了。雖然他不知道他們在哪個醫(yī)院,但是縣城不像大城市,有很多醫(yī)院,縣醫(yī)院就是最大的醫(yī)院,于是他騎著摩托車就直奔靜寧縣醫(yī)院了。他沒有戴頭盔,一路上就聽風在耳畔呼呼地響。
到了縣醫(yī)院,他的頭被風吹得都木了,他很快到咨詢窗口查詢到了父親所在的病房,他小跑著來到病房,發(fā)現(xiàn)大哥守在病房里,眼睛盯著吊瓶里的水位。大嫂則坐在一旁的凳子上,眼神疲勞??吹疥愖釉七M來,陳子奇有些驚奇地問:“你咋知道我們在醫(yī)院?”
陳子云說:“說起來話有點長,一時半會說不清楚,大到底啥病?”
陳子奇看了一眼此刻正熟睡的父親說:“他酒喝多了,導致胃出血,人都暈死過去了。這才搶救過來,現(xiàn)在脫離危險了,醫(yī)生說再晚一點來,可能都會有生命危險?!?br/>
陳子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:“大哥,你休息一會兒,這會我照看著,你眼睛都熬紅了。”
陳子奇說:“你從城里大老遠地跑來,工作的事咋安排的?!?br/>
陳子云一邊倒熱水,一邊說:“我現(xiàn)在到向陽鎮(zhèn)工作了,今天是第一天到崗?!?br/>
陳子奇說:“那你明天還得早走啊,你早點休息會兒,這里有我跟你大嫂,你那工作重要,再加上你剛到崗,不能給人家留下個工作態(tài)度不好的印象。我跟你大嫂就種兩畝地,反正都是兩個人商量著來,還好說話著哩?!?br/>
陳子云看著大哥和大嫂,都有點想掉眼淚了,要不是顧忌到自己是個男人,丟人的將眼淚硬憋了回去,否則早撲溯溯流下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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