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蘭心和婕妤身邊的大宮女秀兒是同鄉(xiāng),我們同住一個屋子。冷宮失火那日,秀兒回來的很晚。她脫衣服時,我瞧見她后衣領(lǐng)處有血漬。就多嘴問了一句,她神情慌亂,說是自已不小心抓破了脖子,可我偷偷瞧過,她后脖子根本沒有傷口。”“次日,又聽人說往冷宮運恭桶的王三春也在那晚失蹤了?!笔陈牶?,心中一動,她一直在想,是誰能人不知鬼不覺的將棠兒帶進冷宮。她最先懷疑的人是司燁,可魏靜賢說,那人不是司燁。又說那人司燁不會動。這事一直壓在她胸口,每每想起她都恨的咬牙切齒。如今聽蘭心這樣說,這事似乎和失蹤的王三春脫不開關(guān)系。又聽蘭心道:“夫人有所不知,那那王三春半個月前曾偷偷給秀兒送了一包銀子,想和她做對食,她二人關(guān)系不一般?!薄澳呐畠罕焕г诶鋵m,王三春失蹤,秀兒身上有血漬,都在同一天。這些都太過巧合了?!薄靶銉汉屯跞旱年P(guān)系,只有我一人知道,又因著我那晚多問了一句,之后,秀兒對我態(tài)度大變?!薄拔颐髅鳑]有偷婕妤的金鐲子,可那鐲子憑空就出現(xiàn)在我的枕頭底下,還是秀兒親自帶人翻出來的?!闭f著,蘭心握著盛嫵的手,又緊了緊:“盛夫人,秀兒致我于死地,一定是怕我將她和王三春的關(guān)系抖露出去??伤仓皇且粋€普通的宮女,若不是逼不得已,定不會做出這種事。”“您一定要小心薛婕妤。”盛嫵緊緊抿著唇,眸中跳動著兩簇怒火。竟然是薛晩云!那晚棠兒哭著告訴自已,廢妃們說她是盛家人,一股腦的圍上來叫嚷著要殺了她。她嚇哭了,一直喊娘。那些人聽了,頓時分成了兩派,一派對她喊打喊殺。另一派護著她,嘴里喊著皇兒不怕,娘護著你。薛晩云應(yīng)該是想借冷宮女子對盛家的仇恨,虐殺棠兒??伤龥]算到,冷宮中的女子很多都曾失去過孩子。棠兒一聲娘,便喚起了她們內(nèi)心深處對孩子的母性!兩撥人起了爭執(zhí),打翻了燭臺,引發(fā)了大火。棠兒趁亂躲了出去,才逃過一劫。若非這樣,她就再也見不到棠兒了。一想到這,盛嫵便痛恨起來。她不愿與人為敵,也不屑于用一些腌臜手段去害人。可,這并不代表她不會?!鍖m,燭影搖紅,更漏聲碎。鎏金狻猊香爐吐著龍涎香的青煙,朱漆案幾上奏折堆積如丘,司燁以手支額?!氨菹拢炝?,該歇息了!“老張德全捧著參湯小聲提醒。司燁忽然擲筆起身,羊脂玉鎮(zhèn)紙壓著的奏章嘩啦散開,忽如其來的冷壓,讓張德全不由的退后一步,手中的參湯跟他的心臟一樣,抖了抖。這幾日,司燁反常的難伺候。睡的晚也就不說了,睡下了又折騰人。說屋里的香濃熏鼻子,說床鋪的不平整。早上起來,又嫌屋里空氣悶,開窗又嫌進風。御前伺候的宮女太監(jiān)挨個叫他罰了遍,這還不止,上了朝,但凡哪位大臣啰嗦幾句,他就給人刷臉拍桌子。他一生氣,下面跪倒一片。安國公年過七十,跪的老寒腿都犯了。今個兒稱病抱恙,都不敢來了。又見司燁一只手扣著案角,指節(jié)泛白。一雙狹長的鳳眼,自帶冷威。不高興時涼涼的看人,更是懾人。就如此刻,他涼涼的看過來,張德全的膝蓋骨就不自由主的抖。“你明日去掖庭,看看她都在做什么。”那壓著怒氣的低沉嗓音,聽得張德全心頭一緊。恍然發(fā)覺,原來司燁這幾日的反常是因為盛嫵。張德全嘴上答應(yīng),心里卻是暗憋壞水?!灰馆氜D(zhuǎn)想著心事,天蒙蒙亮,盛嫵起了身。這些日子,她只做些晾曬衣服的輕巧活,手不沾水,掌心的傷口已是愈合了,只留下兩道難看的疤痕。盛嫵雙手撐在床沿上,往旁邊的床看了眼。蘭心還在睡著,她移步到了蘭心床頭,將昨晚她吃剩的幾片白肉端了起來。又看了蘭心一眼,才轉(zhuǎn)身出了房門。院子里,宮女們排著隊去領(lǐng)早飯。嬤嬤見她來,忙給她盛了碗米粥,端到桌子上,又殷勤的用袖子將板凳擦得一塵不染。請盛嫵坐下。旁邊喝稀粥的宮女,瞧見盛嫵手里的白肉,都不覺吞咽口水。這些宮女自來了掖庭就沒聞過葷腥,成日里辛苦勞作,別說是清粥小菜,能吃飽都是好的。盛嫵余光掃到角落里蹲著個小宮女,瞧著十四五歲的年紀,雙手捧著一碗稀粥,眼睛直溜溜的盯著她手里的白肉,口水都溢出了嘴角。察覺到盛嫵在看她,局促的低下頭。又悄悄的抬起袖子擦口水,耳朵尖泛了紅。正不好意思著,突然見碗里多了幾塊白肉,小宮女抬起頭,就見盛嫵立在她面前。看著她的眼眸里似漾著三月溪水般的柔光,又含著三分憐惜七分暖意。柔聲道:“吃吧!”小宮女嘴角微動,想說什么,又沒說,只朝盛嫵笑了下,就低頭將肉片塞進嘴里,嚼的極細。待吃完了,又伸了舌頭將嘴唇上的油花舔了個干凈。又朝盛嫵笑。那模樣憨態(tài)可愛,倒叫盛嫵想起棠兒吃棗花蜜的饞樣。嬤嬤見了,卻是趕她:“去去去,一邊去,餓死鬼托生的,真真污人眼。”小宮女忙起身到了門外,背對著人,蹲在臺階下喝粥。盛嫵看著她單薄的背影,這般小的年紀就進了宮,又落到掖庭,也是可憐。吃過早飯,眾人又都忙了。盛嫵剛剛晾完一件衣裳,扭頭就發(fā)現(xiàn)身后站著個太監(jiān)。又是那個安祿。這兩日,他時不時就往她跟前湊。盛嫵猛地一甩衣服,再次濺了安祿一臉水。他抬手抹了把臉,明顯不耐煩了,瞪著眼陰狠狠道:“你他娘的別給臉不要臉,惹極了老子,有你好受的?!卑驳撁看慰匆娛常夹陌W難耐。夜里,他摟著冬翹,腦子里想著卻都是她,那鼓鼓的胸脯,細細的腰,遠遠瞧著都香。若是摟進懷里,定是銷魂極了。他等了好些天,也沒見上面來人保她,更沒見人來替她打點。今兒一早,又在宮道上聽到兩個太監(jiān)議論,說是前些日子,景仁宮有一個宮女,仗著有幾分好姿色,勾引陛下。被陛下罰到掖庭。他一思量,最近掖庭新來的,有姿色的,也就她一人了。這般想著,心下更無忌憚,一個沒爬上龍床的女人,惹惱了陛下,又遭景仁宮唾棄。左右死活也沒人管,他玩玩又能怎么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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