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他即便曾有陸吾，也在與力言尊者一戰(zhàn)時，因損耗過度而直接報廢，自是沒辦法與玃如作比較。

    這么說出來，不過是利用了神獸成仙后無法離開領(lǐng)地、無法互相斗法的限制，故意激其他的好奇心罷了。

    果然，玃如萬年古井無波的情緒有些興奮起來，鹿耳不住抖動，動搖片刻，才道：“快快附靈于陸吾，將他召出來與吾一戰(zhàn)！”

    穆清嘉挖坑：“至少要等事態(tài)穩(wěn)定下來才能與您斗法，否則戰(zhàn)時若有飛蟲相擾，豈不是不美？”

    玃如慢吞吞地?fù)u晃著鹿尾，面上無甚表情變化，內(nèi)心卻左右為難。最后，他紆尊降貴，低下了高昂的頭顱，將四支華麗的鹿角送到穆清嘉面前。

    “謝玃如大人成全晚輩心愿。”穆清嘉笑著道。

    他心中想道，若真有事態(tài)平息那一天，他定同師弟再上一次昆侖山，雕刻得陸吾來，來排解玃如的寂寞。

    他先清洗過雙手，然后面容整肅，聚精會神地?fù)崦^鹿角的每一處轉(zhuǎn)折與凹陷。

    玃如的角仿佛由天道精心雕琢一般，完美無瑕，既如海濤波浪，又如太極兩儀，生生不息，自有玄妙的意味在其中。

    他牢記其形體之后，略一晃神，那雙鹿角卻完全變了樣子，驚得他不猶揚起眉梢。

    “放棄罷?！鲍P如道，“吾之形體，又豈是爾等肉|體凡胎所能領(lǐng)略的。”

    “請再給晚輩一些時間。”穆清嘉恭敬道。

    他以靈眸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玃如雙角的流動與走勢，這次不再注重形體，而是探究其規(guī)律。

    如果風(fēng)有顏色，那便是如此角一般的罷。五行相生相克，循環(huán)共融，它們流動起來便是風(fēng)，停駐下來便是生靈之體。

    玃如動時，便是永遠(yuǎn)自由流淌著、奔跑著的五行靈氣，能過落于它心念所及的任何位置，任何實體都不能阻擋它的速度。

    不知不覺日頭高升，已有足足兩個時辰過去。穆清嘉額角滲了白汗，面色略有蒼白，已不復(fù)先前輕松之色。

    玃如道：“不要急于求成，否則會變成癡兒也說不準(zhǔn)?！?br/>
    穆清嘉心知他是為自己好，卻無暇理會，只是沉浸在無盡玄機之中。半晌過后，那些線條與紋理逐漸抽絲剝繭，緩緩搭建在一起，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(huán)。

    他深深吐出一口氣，只覺心境再次提升，修為境界卻仍是禁錮不前。

    “竟然頓悟了?！鲍P如淡然的語氣下掩飾不住贊許，“穆洹真浪費了你的資質(zhì)。吾早就說過，你不適合修劍殺人，適合參悟符道?！?br/>
    “謬贊?！蹦虑寮温杂刑撁?，開了句玩笑，“晚輩現(xiàn)在覺得可以立刻隨師尊‘飛升’了，魂飛魄散的那種?！?br/>
    玃如沒理會他的玩笑，安靜地趴回原處，沉默地盯著他瞧。

    穆清嘉打坐修煉，鞏固散亂的靈氣之后，便開始依照方才摸索所得，運刀如飛，雕刻起玃如的木像。

    初具雛形后，他一邊打磨著，一邊聽玃如道：“吾希望你能寬恕穆洹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