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佳胤還挺意外的,本以為會聽到一個“漫天要價”的要求,沒想到這么簡單?!爸挥羞@個條件?”張佳胤好奇的問道,“你到底想認識誰?”白榆答道:“司經(jīng)局洗馬兼翰林院侍講、裕王府講官陳以勤陳學士。”于是張佳胤更好奇了,“你怎么會想結識他?”一來那陳以勤還沒自己有實權呢,目前并不能給人帶來什么直接利益;二來陳以勤的未來風險很大,裕王將來到底是什么結果,還真不好說。所以對白榆這個結識陳以勤的要求,張郎中有點理解不了。白榆答道:“關于其中原因,張度支你就不必多管了吧?”張佳胤就說:“今天已經(jīng)晚了,等我明日去拜訪陳兄,先問問陳兄的意見。”白榆“呵呵”笑了笑,淡淡的說:“張度支莫非沒有理解在下的條件是什么意思?在下的條件是結識陳學士,而不是請你去詢問陳學士。在下要的是結果,而不是過程。就算陳學士不想見我,你也要負責勸服他見我。”張郎中在心里不禁暗罵了幾句,這姓白的年輕人還挺機警,不好糊弄?!拔冶M力而為?!睆埣沿纷詈筮€是答應了下來。而且裝作很勉強的樣子,免得白榆又要加碼。對張佳胤而言,這條件確實也不算難辦。這時代十分講究鄉(xiāng)黨,在遙遠的京城,只要同省就能以同鄉(xiāng)關系親密相處了。更何況陳以勤老家南充縣和張佳胤老家銅梁縣相距只有三百里,而且都在嘉陵江流域,一個在上游,一個在下游,比一般同省關系更親近。白榆只聽到張郎中與陳學士同為四川人,就打起了主意,也算是誤打誤撞了。得到張佳胤的承諾后,白榆選擇了相信張佳胤的信譽,當即放開了王百谷,行個禮就走人了。此刻白榆的心情很愉悅,今天真是個好日子,順風順水順財神。不但挖掘財務潛力成功,竟然又創(chuàng)造了一條結識陳以勤的路子,堪稱物質(zhì)精神雙豐收。望著白榆那興高采烈的背影,王百谷恨恨的對張佳胤說:“前輩答應他作甚?他又能怎樣?”張佳胤回答說:“京師不是蘇州,可以隨意而為。這里臥虎藏龍,奇人異士輩出,一切小心為上。你上次被那位突然出現(xiàn)的白玉京所阻擊的教訓,難道已經(jīng)忘了?再說這次白榆也沒提出什么刁難條件,明顯也是有意緩和,就不必斗氣了?!蓖醢俟冗€是氣不過,又道“我看那綠荷宛如籠中之鳥,處境委實可憐。而且她和白榆互相說話時也仿佛戴著虛假的面具,所以才想著怎么幫她。結果當白榆污蔑我調(diào)戲婦女時,她卻一句話都不幫我解釋!人和人之間就不能多一些真誠?人就不能多一點真性情?”對這個還帶著幾許天真的后輩,張佳胤不得不教導說:“這里是京城,圍繞皇權而生的京城,全天下的權力和財富都會往這里匯聚。在極度名利的環(huán)境中,真誠和真性情從來都是稀缺品,不戴著虛假面具就無法生存下去。這里已經(jīng)做了一百五十年都城,適應不了環(huán)境、不按照規(guī)矩生存的人早就被逐漸淘汰出去了?!弊詈笸醢俟戎荒軣o能狂怒道:“白玉京八成姓白,白榆也姓白!看來姓白的克我!”次日,白榆躺在都察院門房時,史經(jīng)歷找了過來?!拔覄倧奶退鲁鰜?,有個好消息,順道就來告訴你?!笔方?jīng)歷說。白榆懶洋洋的回應說:“什么好消息?”史經(jīng)歷答道:“我問過了,陸太仆確實可以與陳洗馬搭上話。”昨天委托了張佳胤張郎中后,白榆感覺張郎中那邊做成的概率也很大,而且附帶風險更小,對陸太仆這條線就不怎么在意了?!澳銢]提到我吧?更沒有暴露我的意圖吧?”白榆只關心這個。史經(jīng)歷回答說:“并沒有提你,但接下來才是難題,怎么向陸太仆開口求助?如果你想請陸太仆幫忙牽線,那陸太仆無親無故的也不能白幫你啊,你又能給陸太仆帶去什么利益好處?”白榆很敏感很警惕,什么叫“無親無故”,話里話外的又在暗示什么?這濃眉大眼的經(jīng)歷老爺是不是還賊心不死,想把自己賣給陸家當女婿?他早查過了,歷史上陸炳死后,陸煒就被迫辭官,然后就消失在歷史長河中,到了隆慶朝陸家還被抄家了。這說明陸煒一無能力二無勢力,連陸家都護不住,完全不值得在動蕩年代托付終身大事!然后白榆就回應說:“如果一定要付出點什么代價的話,那就算了。我白榆就是餓死,就是窮死,就是從城門上跳下去,也絕不賣身!”史經(jīng)歷沒奈何,帶著埋怨語氣說:“那就當我白跑一趟吧!”而后史經(jīng)歷望了望隔壁自己曾經(jīng)戰(zhàn)斗過的刑部,想著自己如今的遭遇,帶著無限感慨離開了。等到傍晚時候,張郎中家丁帶來了真正的好消息和一個地址,今晚就可以登門拜訪陳洗馬!白榆不得不感慨一句,張郎中這個人真實在,能辦事,可交。再次感謝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王百谷的鼎力相助,無中生有式的為自己創(chuàng)造了機會??粗焐辉缌耍子艽颐η袚Q皮膚,脫下青色旗校制服,換上寬大的襕衫。按照張佳胤給的地址,白榆來到阜財坊隔壁的小時雍坊。這里緊貼著皇城,是官員宅邸聚集的坊區(qū),街道更整潔,往來巡邏的官軍明顯更密集。陳洗馬家的大門極為不起眼,除了門環(huán)沒有任何多余裝飾,連門樓、石獅子、匾額、門釘、紅漆等常見的官員宅邸裝飾都沒有。就連寬度也就是普通的對開門,完全沒有其他官員三開間、五開間的氣勢。如果不是白榆找得仔細,險些就沒注意到這門口。雖說翰林詞臣需要養(yǎng)望,講究一個素雅,但這也實在低調(diào)的太過分了。基本上只看這個大門,就能猜出主人家的性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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